这事儿得从两年前那个雨夜说起。我叼着烟蹲在便利店门口躲雨，几个纹着花臂的小年轻晃晃悠悠过来，领头的黄毛一脚把我刚买的盒饭踹飞了，米粒子混着雨水糊了我一裤子。那小子扯着我领口骂骂咧咧，说我看他马子的眼神不干净，我他妈连他马子长啥样都没看清。
憋屈的种子
当时我拳头捏得死紧，指甲抠进掌心肉里。但看着他们四五个人，腰后鼓鼓囊囊像别着家伙，我嗓子眼发干，只是低头盯着泡在雨水里的半根烟。黄毛朝我后脑勺啐了口唾沫，大笑着勾肩搭背走了。雨水混着那口唾沫顺着脖子往下淌，我蹲在那儿把烂盒饭一勺勺捡回塑料袋，手抖得厉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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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冲澡时热水浇在脖子上，突然就蹲地上吐了。不是恶心那口唾沫，是恶心自己缩成王八的怂样。那天起我就琢磨，得换个活法。给人打工看脸色，不如自己弄个地儿当主人。
捏住命运的脖子
我把攒了五年准备买房首付的钱拍在桌上，报了三个月速成按摩班。白天在汽修厂拧螺丝，晚上就在租的棚屋里对着解剖图按猪肉，按得满手都是猪油味儿。房东闻到味来踹门，我赔着笑脸递烟，转头把猪肉挂风扇底下吹，结果第二天满墙都是油点子。
- 练手法：枕头摞在椅子上当人体，大拇指按得肿成胡萝卜，贴膏药贴到皮肤过敏起疹子；
- 找铺面：跑遍城中村犄角旮旯，选了菜市场后巷，图它便宜，就是每天听着杀鱼声开门；
- 办证件：光一个卫生许可就跑断腿，被踢皮球似的在几个窗口来回折腾，材料改了七八遍。
开业那天，鞭炮刚响两声就被城管吼停了。我蹲在招牌底下啃凉包子，玻璃门倒映着“老张盲人按摩”几个歪字——老子明明不盲，纯粹是办证的说叫这名字显得专业。
故人“登门”
生意刚有点起色是在半年后。一个闷热的下午，玻璃门被哐当推开，带进来一股汗酸味。我正给隔壁王大爷按肩膀，头也没抬喊了声“稍坐”。等王大爷提着菜篮子走了，我一扭头，血液呼全冲上头顶——黄毛就瘫在褪色的塑料椅上玩手机！脸上那道疤跟我记忆里一模一样，只是胳膊上的青龙纹身有点褪色发绿。
他瞟我一眼，叼着烟含糊说：“师傅，整个背，酸得很。”我后槽牙咬得咯吱响，消毒柜里的毛巾被我攥得死紧。消毒水味儿混着他身上的烟臭，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。但墙上“和气生财”的十字绣是我妈绣的，针脚歪歪扭扭。
手下见真章
他光着膀子趴按摩床，脊椎骨像一截生锈的钢筋。我抹上精油，手掌压下去那瞬间，感觉他后背肌肉猛地绷紧。指尖摸到他肩胛缝里硬得像石头的筋结，心里冷笑：你小子也有我拇指照着那死疙瘩狠狠按下去，他“嗷”一嗓子从床上弹起半截，烟头掉下来烫了自己肚皮。
“操！你他妈...”他疼得龇牙咧嘴瞪我。我没躲，直勾勾看着他眼睛：“劳损太重，这筋结不揉开，以后抬胳膊都费劲。” 空气僵了得有半分钟，他喘着粗气瞪我，突然骂了句脏话，又重重趴回去：“...那你使点劲，别跟娘们似的！”
那一百块钱
一个小时里谁都没吭声。只有我拇指刮过他脊椎的“咔哒”声，和他偶尔闷在枕头里的抽气声。给他拔完火罐，后背紫黑一片像是挨了顿毒打。他对着穿衣镜扭脖子，居然笑了：“还真松快点儿。”
他扔了张皱巴巴的百元钞在桌上。走到门口突然回头，挠了挠染回黑色的短发：“那个...当年菜市场后头...对不住。”门帘在他身后晃荡，空调冷气混着菜市场飘来的鱼腥味。我捏着那张还有点体温的钞票站了半天，直到汗珠子滑进眼睛才回过神。
现在那小子成了我的常客，办了个八折卡，每次来还带罐红牛给我。前几天喝多了过来，按摩床上絮絮叨叨说自己跑运输被扣货，我照着腰眼一个穴位按下去，他疼得眼泪飙出来，结果隔天发微信说腰好了七八成。人生真他妈比按摩手法还刁钻——你以为要折断的地方，说不定正给它续命。行了，门外又来客人了，得去烧热水备毛巾，这故事你们自己去翻视频看。
